【原文】
齐谐者,志怪者也。谐之言曰:“鹏之徙于南冥也,水击三千里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,去以六月息者也。”野马也,尘埃也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。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其视下也,亦若是则已矣。
【解义】
齐谐
人姓名或书名,均解释得通,释为人名更妥。
志怪
记录怪事。志,记也。
齐谐者,志怪者也
齐谐这个人,是一个专门著书记录怪异之事的人。
谐之言曰
齐谐在书中言道:“……”
水击三千里
击,击打,拍打。
方圆三千里的水面被击溅而起。
抟扶摇
抟,圜也,旋转也。扶摇,一种上行风之名,应当是类似龙卷风一类的风。
抟扶摇,像扶摇风一样旋转而上,描绘大鹏上升九万里的方式。
去以六月息者也
(大鹏)飞去南冥,借助的是长达六个月的大风。
六月息,也有人解释为大鹏飞了六个月,到达天池而后停息。这种解释在文法上不太通,也不符合下文对“息”的解释。“以六月息”之“以”,乃是“借以”之意,是介词不是连词,而其“借以”的对象显然是“六月息”,不是“六月”。上下文中,庄子已经解释得很清楚,大鹏之飞九万里,不是凭空,而是有所待,是乘风。所以,此处的“息”应是名词,与下一句中的“息”同一含义,不可训为动词。另外,“六月息者也”的“者也”,也说明“六月息”是指一事物。
野马也,尘埃也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
牧野之外,薮泽之中,当春际阳气发动,游气蓊郁,奔腾如野马。
而这似野马奔腾的游气,有如尘埃之漫天扬起。
其实质,都是天地间的各种生物各自以自己的气息在相互吹动。
此句言事物之发生之变化,其实都是相生相借而已。所以,大鹏之飞九万里,与薮泽游气奔如野马,其道理并无不同。此诚所谓大道归一,其理玄同。
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
天色之苍苍,难道就是天本有之色吗?
正,此处意指本来。
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
天之远,像是没有办法到达其尽头的远吗?
其视下也,亦若是则已矣
(然而),从天往下看,也是像这样差不多的。
由天上往下看,比如于九万里之上高飞的大鹏向下看,其实也是一样发现大地或海面其色苍苍,感觉其远是无所至极的远。
【总结】
承接首章劈空而出的简短寓言,庄子在第二章便开始阐发事物之生成变化,绝非孤立,乃是相生、相待而成。这是一种极为朴素、极为基础,然而又极易为人所忽视的辩证原理。
后文千论万论,尽皆不离此道,无非是从各个角度申发其幽邃其广大而已。
而了得此道,便也就同样尽了性命之理,从而一脱身心桎梏,洞达逍遥解脱之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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